第54期 兵退華容
第四百二十八回 決策之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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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許都】
如臨大敵,曹營嚴陣以待,城中各處皆佈下重兵。
「斥候剛回,是的,前方有部隊!」
「左角、林後、山腰,皆有!」
「人數不多,應是來探駐營地的!」
「比預期的,還早了一天到達。」佇立城樓,荀彧指揮若定,說:「緊閉城門,注意城中各族動向。」
主薄說道:「荀大人,我已實行宵禁,杜絕一切活動。」
遙望城外局勢,荀彧說道:「要配合敵襲的內應,這時候應該不會動手。」
「不賴。」
荀彧聞言,望向說話之人,只見那人負手在後,自有一派王者傲氣,卻是曹操四子【曹植】。
曹植讚道:「荀大人果然當機立斷。」
荀彧拱一拱手,說:「有公子的協助,一切易辦。」
「你們也收到我舉報的名單了吧。」
「是的,已發偵察部辦理了。」
荀彧說道:「有了公子的名單,確為咱們省了不少精力。」
「名單中卷二的那批人,請多加注意。」背向眾人,曹植氣派甚是傲慢。
「是,荀彧明白了。」荀彧微微一笑。
荀彧和主薄二人緩緩步下城樓。
—--
「外寨的駐軍已到!」
「下方調動的也到了!」
主薄忽道:「荀大人……」
「說。」
「屬下查過名單,的確是可疑之人,但卷二的……」
「我知道,那些多是公子丕的心腹。」荀彧淡淡說道。
主薄說:「說實話,咱們若查辦他們,只怕公子丕會……」
「是的,一旦公子丕過問,咱們也很為難。」荀彧說道:「但是,如果不動手,萬一出了事就麻煩了。」
荀彧不由得停下步來,仰望城樓之上,曹植的自負背影。
他嘆道:「事情,變得越來越複雜了。」
人大了,總是有目標,只是……
兄弟鬩牆,來得不是時候。
荀彧心道。
「詩曰:兄弟鬩於牆,外御其侮。」
「所以,大人只要專心對付城外叛軍,其他的,交咱們小的去辦就好了。」說話之人,被城牆的陰影掩蔽,不見其人。
……正如其成名一戰之時。
荀彧對主薄說:「你退下。」
「是。」
「是的,秘密事秘密說。」黑影人微笑。
他說:「的確,有人想趁機除去主公。」
「不過,你的行為也非常可疑啊。」荀彧冷冷的道。
「大人似乎忘了屬下的職責。」他笑笑,提醒道。
—--
【赤壁】
火勢仍然一發不可收拾。
戰局形勢依然無法逆轉。
「火向這邊來了!」
「全軍再往後退!」
「主公,這批是守烏林的部隊啊!」
戰場上,曹軍亂作一團,已呈敗勢。
「那……那麼說……烏林……」
「烏林……完了!」
目睹自己一手培育的精兵節節敗退,曹操心情已跌到谷底。
「輕敵……我竟然忘了……」曹操大受打擊,不住責怪自己,說:「他說得沒錯,我居然會犯下……這個世上最低級的錯誤!」
「程昱,我將被天下人恥笑。」低下頭,曹操幾乎無地自容。
程昱抱一抱拳,說道:「是的,而且在過百場戰役裡建立的強大士氣,都已蕩然無存!是的,天下人也將相信,丞相的能力,並非無人能破!是的,咱們將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!」
他深深吸一口氣,續道:「這……就是敵方要向天下所證明的!主公,敵人一步一步的誘敵策略,的確是難以提防。而最致命的,是孫家超乎想像的水戰兵法。」
曹操問道:「那……咱們有策應之?」
「每組皆有應付之法,但現在,咱們已被他們牽著走了。」程昱說道:「只是,怎也算不出的,也有一組。」
「算不出的……是副策!」曹操嘆道。
「那麼,副策是內奸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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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城樓之上。】
「那麼……你認為是誰?」
「司馬懿!」楊修說道。
「他……已將主公出賣。」
荀彧聞言,不置可否。
楊修續道:「荀大人可能以為我想捧公子植,故意陷害公子丕的人。實際上,屬下只是知道,有人靠攏公子丕,目的是安排自己人進去,為將來的大業鋪路。」
踏前一步,楊修說道:「屬下知道他有此意,故加入他的計策。」他笑笑,說:「除了暗中合謀,目的也是探出他背後掌握的情報。我不得不承認,此子聰明絕頂,我一點證據也套不出。」嘆口氣,又說:「更憑著心計,扶搖直上,直到這幾天,我終於查到他與左慈的關係……」
「以主策對主策;以副策對副策。」籲了口氣,楊修道:「有主、有副,一向是主子算無遺策的所為。」
聽到這裡,荀彧猛地醒悟。
主使楊修的,背後另有「奇人」。
「而我,一向是他副策的執行人……」楊修黯然說道。
從官渡到赤壁,一直也沒變過。
—--
楊修回憶著郭嘉臨終前跟他說的話。
『楊修啊,若赤壁大敗,眾謀士失策……』病榻上,郭嘉仍然流露著水鏡奇人的神采自信。
他淡淡地道:『就走我的副策。』
『主子,何不早日鏟除司馬懿,以絕後患呢?』楊修不解。
郭嘉微微一笑,說:『不,你仍要接近他,因為……』『我……正為主公統一天下,留下伏筆。』
那年,決策之王因病早逝。
而他,留下了一道計策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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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這伏筆,非郭嘉所願,但他…別無他選。】
第四百二十九回 外禦其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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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豫章】
『人在自滿時,總有些事搶著做。也有一些事情,忘得一乾二淨。稱之為「輕敵」。』
曹軍士兵:「孫軍愈來愈多,這裡守不住了!城門那邊戰鬥仍然激烈,大軍已退,張遼大人還在啊!」
只見城牆上,張遼揮刀砍向甘寧。
甘寧怒喊:「你忘了身負重傷嗎?」
張遼怒答:「你也忘了技不如我嗎?」
『忘了,一切也忘了。只因為鮮血變成了烈酒,正在麻醉人的冷靜。』
張遼︰「你…忘了嗎?」
甘寧︰「我勸你,省一口氣吧!」
是酣鬥,還是酣醉?
『傷口,早已不痛。人像發了瘋般,在本性中游走。』
「嗄……」
甘寧處於下風,被張遼打飛兵器,倒在地上。
張遼心道:「只是……甘寧啊……你也要收山了!」「這場盛宴只能留下強者。」
張遼揮刀斬向倒地的甘寧。
這時,城牆上跳下一個身影,喊道:「不,他是……我的!」
這個人就是青年凌統。
凌統大刀劈向張遼,救了甘寧一條性命。
張遼暗自說道:『小伙子啊,這不是你來的地方。』
張遼:「報上名來。」
凌統:「凌統。」
張遼問:「江東凌家後人?」
凌統:「是的,我一直沒有忘記,這個殺父仇人,殺我父凌操的甘寧,我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。」「不過我要告訴你,我也無時無刻記得一個道理,侍奉孫家的……也是我最重要的兄弟。」
凌統繼續說:「兄弟鬩於牆,而外禦其侮。」
「大義,總是凌駕於一切!我……時時刻刻地保持著清醒。甘寧啊,你給我站起來!」
凌統一邊說著,一邊伸出手拉起倒地的甘寧。
這一場景,令甘寧感動得留下了眼淚。
張遼心中忽然想到:「大義,總是凌駕於一切。倒下了,仍是會站起來。」
「此刻的我……何嘗不是期望一個令我屹立不倒的支援啊……」
而張遼心中則想起了呂布。
『只是,那是一種虛無的期望。傷口,在那一刻,肆無忌憚地跳動,痛楚,將我喚了起來。
狠狠地拉回了現實,喚醒之後,才能腳踏實地。』
張遼極度冷靜說了一句話:「眾兄弟,咱們撤退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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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清晨,曹軍全面撤兵,孫軍重奪豫章。】
『忘了的,在失敗中重新喚醒起來。那個沉醉於官渡大勝,而被遺忘了的一組計策。正穩住了陣腳,等待反噬的一刻。』
畫面上,郭嘉頭裹毛巾,身邊圍著一群武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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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堂內的郭嘉,仍很鎮定。
但他…忍受內心掙扎,作出了一個決定。】
第四百三 十回 副策啟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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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赤壁‧海昏】
在周瑜的火計攻擊之下,曹軍已呈敗勢,僅剩零星部隊留守。
「孫軍已經上岸!」
「這裡守不住了……全軍撤退!」
【建安十三年十一月,曹操從赤壁退兵。】
「報!殿後的曹軍終於撤走!」
「其赤壁主寨已落入咱們手中!」
「辛苦了!」孫權緩步下船,勝券已然在握。
江東諸將向他躬身作禮。
一將領立於高台上,拔出長劍,激勵著大軍士氣,說:「曹賊信心大失,現正是咱們擴充土地之時。」
「江東的弟兄們,還可以嗎?」他高舉著劍。
大軍紛紛喝采和應。
「好!全軍盡出,誓殺曹賊!」
稍整軍容,孫軍立馬出發追擊。
「主公出戰!」翻身上馬,孫權打算親身贏得大戰勝利。
他微微笑,心道:『父親,兄長,咱們成功了。真真正正地成功了!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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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連綿的山嶺中,緩緩地升起狼煙。】
「左邊山哨也來信號……」
「烏林出事了!」
曹軍小將說道:「聽令,咱們要退兵了!」
「許大人,要退兵了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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仍在激戰。
互相支援之下,許氏兄弟這才勉強和趙雲戰個不分勝負。
「褚,你先退!我……」許定咬著牙道。
「不,我、不退!」許褚直接拒絕。
他揮動斧頭,配合著兄長的攻擊。
趙雲擋住攻擊。
曹家將領說道:「兩位許大人,現在不是意氣用事之時啊!」
許定大喝:「只差少許,就可以……」高舉大刀,猛然砍向趙雲。
趙雲只得舉槍擋下。
「對、他、完、了!」許褚咬緊一口氣,舉斧突擊。
「許大人!」
二人合擊之下,拚命想要壓倒趙雲。
「想幹掉我……就憑你們?」趙雲一聲大喝,把二人都擊飛了。
趙雲得勢不饒人,喝道:「下馬!」
長槍猛地一刺,正中許定跨下馬的屁股。
「!」許定還沒回過神來,已被趙雲殺得人仰馬翻。
忽地咻的一聲,趙雲驚覺連忙一躍。
只見跨下馬已被許褚的飛斧斬成身首異處。
「下馬。」
舉著手,許褚道:「你、也是。」
「哥、看!」
許定認得來者,頓時眼神大亂。
「抱歉,來晚了!」
劉備說道:「子龍,還可以嗎?」
他身旁的張飛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。
援軍已到,形勢已然逆轉。
「不用幫忙,這二人我可以解決。」趙雲自信地說道。
「三弟,子龍已在你之上了……」劉備說道。
「是嗎?」
提起蛇矛,張飛大喝:「大哥你他媽的激將法,真的很管用啊!」
在張飛的氣勢威嚇之下,許氏兄弟不由得臉色大變。
「張飛軍,出陣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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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赤壁上游】
曹軍船隊正在重整陣容。
「報!文騁軍已跟咱們會合!」
「五百多艘船壁已被放棄!」
「報!對岸賈詡軍的散兵也接應了!」
「但賈大人沒有隨行!」
荀攸說道:「他應該是下去接應曹仁。」皺著眉,他說:「可是他的部隊損失慘重,反攻也不太可能。」
看著己方的敗將殘兵,荀攸忍不住讚道:「好一個火陣,這個周瑜真是神人啊。」
哨兵忽地指向遠方,道:「荀大人,上方有船隊來接應了!」
「大人……不……不是荊州船?」
望著船隊,荀攸頗感迷惑,說道:「人數眾多,比咱們的更多……」
「荀大人,辛苦了。」
對方船首站著一人,那人留著一臉濃密的胡髯,正是蔡瑁弟蔡壎。
「主策的任務已完……」他提著刀,正色道:「但是放心,副策……要開始了。」
郭嘉的下一步,要開始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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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赤壁大敗,自恃無敵的曹軍顏面無存。眾人對郭嘉更加敬佩。
「凡是郭嘉決定的,都是對的啊。」眾人想法一致。」
第四百三十一回 兵退華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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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長江沿岸】
孫軍駐地。
「糧草要快啊,上方的來催了!」
「臨時的一百車,要在天黑前送到!」
「第五步兵點算完畢,可以出發!」
「第三騎兵尚欠的戰馬到了嗎?」
整備軍資,重整軍容,孫軍正在密鑼緊鼓地預備追擊士氣大挫的曹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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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帳中,孫軍要員正在相議行軍策略。】
「曹操的主力退到哪?」
「為了防犯兵潰,正徐徐而退。」謀士指出:「但是,士氣全失,沿途逃了不少。」
周瑜說道:「樂進、夏侯淵兩軍已退,呂蒙應無後顧之憂。」
「是的,呂蒙以騎兵為主,正沿大路向曹操展開游擊戰術。」將領繼續說:「曹軍無心戀戰,正被我軍各支部隊逼向華容。」
「華容雖是退路,但大量水軍湧向陸路,必定水洩不通。」周瑜推算戰況,說道:「咱們應該還有時間。」
「報!劉備軍在赤壁上方出現。」帳外,小兵又回報說:「而關羽也向華容去了!」
周瑜回頭一問:「子敬,你讓路了?」(魯肅,字子敬。)
魯肅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,說道:「劉備先至,可以讓他們先試曹操實力。」
周瑜微微一笑,說:「好,劉備想要荊州,就讓他去。」
「子敬,你這招挺凶的啊。」
【第三天午,孫軍主力向西追擊曹操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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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華容】
「快一點,大家別堵在路口!」跨上岩石,持旗手大聲喊道。
在體力消耗、傷痛疾病的影響之下,曹軍的腳程已然愈來愈慢。
「傷病的快坐在一旁,讓後面的先過!」
「各士兵謹記自己集合的位置,不要走失!」
「程大人,人太多,堵在一起,已經不能緊守崗位了。」監軍說道:「而且人馬疲憊,不能再進,要讓他們歇息啊。」
程昱皺著眉,說:「不行,明天一定要把全軍越過華容道。」
忽然一將領上前,說道:「程大人,消息傳來,孫權也渡江來了。」
另一將領說道:「不可能,曹仁正在豫章,孫權怎會冒險前來。」
「這不過是敵人虛張聲勢。」程昱故作鎮定,淡淡地說:「一旦兵退,軍心也潰,咱們兵將早已成驚弓之鳥聞聲難安。」
另一將領插口道:「是的,剛剛我也聽說北方的袁紹餘黨,正向許都出發。」
「現在什麼也不信,最重要的是保存實力。」
程昱正色說道:「一旦在華容拖延了,後果不堪設想……在谷中,早已忘記上方的東風……」
忽然吹來一陣冷風。
程昱呼了口氣,心道:希望來得及吧……
目光不由得望向崖壁上的那道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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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崖上】
曹操一人佇立著。
他身後士兵小聲道:「主公,不會在練兵吧?」
曹洪道:「別胡說八道!」
低下頭,握著拳,曹操說道:「如果這樣可以穩定軍心,我也願意再說一次……可惜,在這形勢下,我也技窮了。」
將領抱拳道:「主公,風太大,身子要保重。」
「只有吹風,才可讓人清醒啊。」曹操淡淡地說。
「從打黃巾、擊董卓、敗張繡、滅袁紹,數百場硬仗,多是以少勝多,以謀取勝。原來,以多欺少,總是會跟『謀』擦肩而過。」
「是的……我忘了。」曹操緊緊地握著拳頭,說:「輕敵,就是兵多的致命傷啊。」
「主公!」一名將領快馬來報:「賈詡來報,豫章全軍敗退,已無力再下!」
「曹仁兵潰,正往南方退走,咱……咱們已沒有任何牽制孫權的能力了!」
眾將聞言,臉色為之大變。
小兵驚道:「那……那麼孫權已渡江是真的!」
「敵人兵力豈不倍增!」
忽地啪的一聲,曹操失神跪倒在地。
「主公!」
「快傳太醫!」
曹操喃喃地道:「長江已失,消息被堵,馬上要越過華容道!」
他說道:「東風仍在,敵人會放火,咱們不可能比風快……」
「是的……兵多處優……但是……就缺了一人,要是郭嘉還在……」曹操恨恨地道。
「郭……咳、咳咳!」
「咳咳咳咳咳咳!」
「郭……咳咳咳!」
曹操咳嗽不止,幾乎暈倒。
「主公,別傷神!」眾將忙勸說。
「太醫到了嗎?」
「快看看主公!」
太醫大驚失色,說:「主公頭很燙……」
一小兵忽地記起,說:「糟了,主公這幾天跟老張接觸過,老張昨天不……不是……」
「中……中疫了……」
那天,一代奸雄曹操,終於病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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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倒下的,不是曹操的身軀。
而是他的尊嚴。】
第四百三十二回 仙人指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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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火,在燒。】
追趕曹軍之際,孫軍忽地停下腳步,堆起數個火堆。
「火頭已點好!」
「部隊!分兩邊取火!去!」
「點!」
孫家士兵紛紛策著戰馬,舉著火炬,逐次上前點火。
展開手,呂蒙大喝:「從這裡開始,咱們要燃點五裡長的火道!」
「弟兄們,認清火的方向!」
「要一致向著曹操!」
呂蒙說:「燒吧!」
呂蒙心道︰『曹操,我要看你快,還是風快!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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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另一邊廂,正在退兵的樂進軍。】
「將軍!」小將追上樂進,說道:「呂蒙軍停止追擊,正在後方停下!」
眾將均是不解:「老大,他們想幹什麼?」
「不,趕快前進!」樂進皺起眉頭。
小將說道:「將軍,既然敵人不進,咱們可以在此立陣,前方樹林更可以埋下伏兵。」
「不,敵人已不是呂蒙了……」樂進斷言拒絕。
有部分士兵已看出端倪,臉上流露出驚惶神色,說道:「樂將軍說得對,大家看!」
只見身後山頭升起大量濃煙,一條火焰巨龍仰天咆哮,正在狠狠吞噬整片樹林。
【第三天黃昏,風勢加大,孫將呂蒙在華容後方放火燒林。
由於華容大道彎曲,有礙曹軍撤退,而火乘風勢,正以倍速追趕上來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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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幾個小兵站上崖壁,觀察形勢。】
「看,樂進將軍的部隊被火趕上了!」
小兵連忙向山下仍未安全的部隊,叫道:「敵人將火圍加大,大家快點越過峽道!」
「距離還有幾裡,大家趕快!」
「報!,後方四支部隊跟不上了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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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曹操陣營,主帳之外。】
文官武將關心曹操病情,臉上均有慌亂神情,說道:「洪爺,主公他……」
為了安定軍心,曹洪正色說道:「大夫正在醫治,大家放心。」他又說:「敵人以火為兵,情勢凶凶。」
他身旁的程昱接口說道:「我已派人在谷口抵住放火的人。要退,應來得及。」
「請大家緊守崗位,千萬別亂軍心。」
聽到兩位要員的說話,眾人總算稍為平靜下來。
二人步入主帳,臉上又回復到一副凝重神色。
曹洪問道:「馬太醫來了嗎?」
「我也在找,他昨天明明還在軍中,但現在偏偏找不著。」侍從回答。
曹洪頓感疑惑,自言自語地道:「奇怪?怎麼所有醫師也不見?」
「二將聽令……」
躺在病榻,曹操氣若游絲的說:「敵已在背後,大火……凶猛……」他深深地瞧著二人,說道:「無論如何,也要……保住主力,咳……咳……讓他們先退……」
「咳……咳咳咳……咳!」
看見主公如此病況,曹程二人心中均是不忍。
曹操又道:「還有……丕兒退了……嗎?」
「他……他在哪?」
侍從連忙答道:「主公,咱們暫時聯絡不上公子。」
「夏俟淵,還有……在對岸……」曹操的神智愈發愈不清醒:「對岸的曹仁呢?」
此刻,帳外一陣騷動,一人緩緩步近,眾人紛紛往左右退開讓道。
那人抱拳說道:「似乎馬太醫還沒到。」
「主公病了,老夫願盡力一試。」只見左慈雙手一張,淡淡說道:「天氣轉涼,火,太小了。」
火花一閃,曹操床前的火盆猛地燃起熊熊大火。
舉著手,左慈問:「主公,感覺如何?」
曹操喃喃的道:「骨……骨頭痛死了,而……而且……咳……」止不住咳,曹操不住地咳嗽:「咳咳咳……我……咳咳咳……」
「主公,您怕死嗎?」左慈冷冷的道。
「誰……誰不怕死?」
曹操斷斷續續地道:「現在……總算明白呂布的話……越有大志……生怕完成不了……越是怕死……咳咳咳……」他皺著眉,問:「大仙,可有良方?」
「老夫此來,正是為此。」
突然,帳外跑來一名小兵。
「好消息,找到華佗大人了!」
他叫道:「他說有藥可治,正火速趕來!」
「主公,病者皆有藥了!」
曹洪大喜,道:「阿瞞,好消息啊!」
「主公的好消息,卻是敵人的壞消息。」左慈冷冷一笑。
曹操仰天道:「天意。」
「不過……華佗在……」眼神忽現殺意,左慈說:「也是主公的壞消息。」
程昱一把抓住曹洪,隱隱察覺到不對勁。
猛地火盆火光乍現。
「因為他來得越快,老夫就要越快動手。」左慈說道:「為天下除賊。」
曹操大是訝異。
「告訴你,我就是內奸。」左慈道:「一個要為袁氏復仇的內奸。」
曹洪連忙拔劍,連同一眾將士紛紛舉起兵器上前護主。
「你們,就下去向袁公請罪吧!」
左慈舉起他施展仙術的左手,距離曹操腦袋不過咫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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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縱使左慈孤身復仇,曹操早已魂不附體。】
第四百三十三回 無所不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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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山上。】
「看,孫軍已燃起了第五個火頭。」
身在戰場,卻是遠離戰場,馬車馬不停蹄地趕路。
車上,同樣是身在局中,卻又置身事外的三人。
三名智者,司馬徽、闞澤和八奇。
「火未至,濃煙已成懾人利器,虛攻成效。」
「數十里的煙牆,令狹徑中的曹軍,頓成驚弓之鳥。」
「是的,傷害未至,人心已潰。」八奇淡淡地說:「如老師所言,最強兵法,在於不戰而屈人之兵。」
水鏡嘆道:「兵法之詭道,公謹真的用到極致。」
八奇道︰「不過學生反而想說,是那種最極致的攻心之術。」
「哈哈,老八對之仍窮追不捨。」水鏡笑笑。
闞澤頗感疑惑,問道:「敢問,此術何謂?」
「老師不教,自有理由。」八奇欲言又止。
水鏡直接指出:「是的,此招一旦成功使出,後果卻覆水難收。」
「那麼說,此兵法永烙心中,恆久不散?」闞澤說。
「是的,太邪門了。不可學,也不可教。」水鏡緩緩說道:「此門學說,雖然厲害,但遺禍匪淺。」他笑笑,接著說:「可笑的是,天下賢者皆窮一生研究此道,最後只得之皮毛。但此皮毛,卻是凡人追尋的生存目標。」
闞澤始終未能理解,問道:「到底……是哪一門學說?」
「攻心之極,最強兵法……」八奇正色道:「邪教。」
闞澤大是驚訝。
水鏡說道:「能立教者,皆是悟其精髓的能者。中原人長期處於亂世,受盡折磨,人心易潰。在極端宗教的兵法下,人就像失去自我般,任由擺佈。更甚之,會一代傳一代,根深柢固,拔之不去。太平道在中原佈下的禍根,至今仍未能拔清。」
闞澤嘆道:「是的,事過多年,還紥根處處。」
「但,老八何以一問?」
「因為此役,在曹營中,好此道者,仍有一人。」水鏡搶先回答,說:
「在這崩亂的時候,正是他大展兵法的良機。」
闞澤心頭大震。
水鏡正色道:「你也知道,這種人不甘以軍師自居,而是以另一名號自詡。」
一個更偉大、更有野心的名號……
仙人。
而他們的兵法,就是仙跡!
—--
【曹營,主軍帳。】
怒目生光,咬牙切齒,左慈的「仙手」緊緊勒住曹操的頸喉。
舉著劍,曹洪喝道:「妖道,放開主公!」
曹洪還未殺上去,兩名小兵竟然上來阻擋他。
「反了嗎?」曹洪大喝,把二人砍倒了。
他一回頭,卻見帳內亂成一團。
一名將領竟然拔劍,把一小將壓在地下。
「董伍,你抓住自己人幹啥?」
一劍還未刺下,一把聲音猛地喝道。
「左慈,去死吧!」
那將領身後的軍官怒喝一聲,忽地揮劍斬向將領。
「陸洋,你……」曹洪瞧見這等情形,霎時間目瞪口呆,無法反應。
說時遲那時快,二人身後的小兵有如黃雀在後,猛然舉劍突襲二人。
面對眼前連環驚人變化,饒是曹洪身經百戰亦不由得方寸大亂,急忙叫道:「其他人,怎麼在愣著,還不……」
還不……
曹洪還欲說下去,卻瞧見帳內的眾將眼神呆滯,有如入魔,心中登時涼了半截。
左慈冷笑道:「曹洪,意志果然堅定。」
「本仙人,只有再火上加『藥』了。」
有如施咒,左慈伸出手,在火盤上輕輕撥彈。
曹洪定眼一看,只見左慈食指中指之間竟夾了一顆藥丸。
熊的一下,左慈彷佛在火盤上施展仙術,一隻手在猛火中焯焯燃燒,火花四濺。
程昱連忙提醒:「曹洪,別吸出那些煙,他會令你……」
曹洪正訝異地瞧著火盤,眼神漸漸潰散。
「眾將再聽我命令,」左慈沉聲喝道:「給我殺左慈。」
煙霧迷漫,曹洪眼前一花,只見帳內四方八面,無處不是「左慈」的身影。
「是……是的……左慈太多了……」曹洪兩眼通紅,顯然已中了左慈的毒煙。舉起劍,他喝道:「害主公的妖道,給我去死!」
曹洪揮劍狂斬,血肉橫飛,把一個又一個的「左慈」砍殺。
帳外的士兵瞧見如此情形,頓時大失方寸。
「帳……帳內自己人在廝殺!」
「這如何是好?」
「要幫夏侯家的人,還是曹家的?」
「不,連北方的也殺起來了!」
「看,主簿出來了!」
殺紅了眼,主簿渾身鮮血,沖出主帳。
「外……外面怎麼了?全是左慈?」他怒道:「殺、殺死你們!」
「曹主簿,你……你……」
「眾將作亂了!作亂了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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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帳內。】
曹洪正在把一名「左慈」砍殺地下。而真正的左慈,仍然勒住曹操的咽喉。
「越亂就越怕,越怕就越亂,循環不息……」左慈冷笑,說:「亂事之後,就是自疚,然後……人不為己,天誅地滅。」
左慈拿出一柄小刀,冷冷的道:「放心,我會加以援手,別忘了,你的主力青州兵……本是太平道的人。」
曹操的眼神已充滿恐懼。
可怕的不是左慈冷冰冰的刀,而是這個無所不能的仙人。
左慈用刀刺入曹操的前額。
「曹賊啊,看看我的仙跡吧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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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那個籌備多年的仙跡。】
第四百三十四回 不下赤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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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主策已完,副策又來。只因為……】
「看,火走得很快,已接近曹操。」
馬車上,仍在隔岸觀火的水鏡一行人。
「曹操萬萬料不到,數十萬大軍會敗在赤壁。」
「更料不到,戰後的撤退,才是真真正正的殺戮。」
「奉孝戰官渡;公瑾戰赤壁,戰績彪炳。」水鏡稱讚說。
「只是……」八奇緩緩說道:「此役,學生仍算不出孔明的下一步。」
闞澤看著窗外,眉頭深鎖,水鏡稍稍沉思,便道:「當年於水鏡府中,只要孔明肯動手,各人只能屈居其後。沒有把握,他絕不出手。但此戰卻只為協助公瑾,建樹甚微。」
水鏡嘆了口氣,說道:「可嘆,多年臥龍,難以升天。」
「停車!」闞澤忽地大聲喊道。
「闞澤何事?」水鏡才剛開口問,闞澤卻已急不及待地躍下車。
「闞老師,小心!」
闞澤猛往回走,一直沖到山崖邊,觀察天色氣象。
水鏡一行人瞧著他,不明所以。
「果然!」
「煙火蓋天,好一個掩飾!」闞澤豁然開朗,心中已明白一切,忍不住讚道:「妙局,好一個妙局啊!」
【我……終於明白了!】
—--
【另一邊廂,華容道上,孫家主軍忽地緩下腳步。】
「前軍怎麼停下來?」
「快前進,別堵著!」
孫權問道:「周都督的部隊何故止步了?」
「主公,周都督有令,要他的部下稍休。」
「只是,曹操被火逼瘋,逃跑者眾,現在曹軍一擊即潰,屬下實在不明白……」
對於周瑜的命令,諸將均是不解。
「主公,咱們一停,只會有利在右方的劉備軍!」
「曹軍大亂,留下的輜重,看來會被他們奪去。」
「大家稍安毋躁,都督自有打算。」孫權只得安撫眾將,但心中亦頗有疑問。
此時,前方忽然有了動作。
「主公,前方的大軍向左方去了!」
「都督忽然改道?」
「他……他在幹什麼?」
「臨時改道,只因時間緊逼。」魯肅策馬來到孫權身邊,說道:「主公,都督改令,全軍先取江陵。」
孫權大為驚訝,說:「什麼?先取江陵?」
「曹方主力剛敗走,江陵正值混亂,時機正好。」魯肅說道。
「改由江陵再上?」
「是的,戰況有變。」
「那麼說……」
「主公,咱們要走副策了。」孫權聞言,眉頭一皺。
【因為,咱們即將看見的,是一條非凡人能使出的計!
而使出的人,正是……】
—--
「我……怎會忘了……」
站立崖邊,闞澤仰看天色,喃喃地說:「十一年前……丁丑年末……剛好一個循環。」
眾人看著他,心中疑問不斷。
「一個久違了的東風,我早算好了的東風。」
「但是,我算的是赤壁一帶。」闞澤目瞪口呆,繼續推算,說:「孔明,那時候,正在荊……表面上是歸隱……實際上,他一直在計算。」
水鏡稍稍訝異。
「我在江東,他在荊州,都是在鑽研。臥龍……」
闞澤自覺敗陣,失聲道:「臥龍正要出手,這十一年來……他……完全沒有白過!」
水鏡和八奇盡皆震驚。
此刻……
—--
【龍,正在高地,靜待著那刻。】
「報,部隊全部在山上了。」
「很好。」坐在山頭,孔明氣定神閒。身旁站著劉備大將,武聖關羽。
輕搖羽扇,孔明微笑道:「看那雲,氣象在變。」
小兵們均對眼前的景象感到訝異。
「吹。」
「來。」孔明羽扇一指。
「二爺,看,來了!」關羽皺著眉,瞧著天空。
沙的一陣巨響。
本來已被灰煙覆蓋的天空,忽然變成黑漆漆的一片。
傾盆大雨,鋪天蓋地而來。
「雨……雨來了!」
【每隔十一年,荊州的氣象都會走進循環。只要八月有水患、十一月就必有東風。
之後,是一場難以收拾的巨雨……】
——
【崖邊。】
「華容道處於低窪。」佇立崖邊,周瑜一邊淋雨,一邊推敲著孔明的心思,說道:「而殺死曹操的,不是咱們的大火,而是他的大水。」
聞言,眾將大為驚愕。
「咱們在道口,一旦再進,必如曹操般被困。在此形勢下,咱們可以做的,就只有向江陵走。」
「而此刻的劉備軍,正佈在高地。只要靜觀其變……就可生擒曹操。」
雙掌一並,周瑜臉有難色。
他心道:
『而半壁天下,就在他手上了!
不費兵卒,坐享其成!
此役……不下赤壁!
更勝赤壁!
老七,仍是沒變!
他……一直主導著這場戰爭啊!』
輕擺羽扇,孔明淡淡一笑。
此刻,臥龍正要升天了。
─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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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籌備多年,有人一矢中的。
然而,也瘿前後籌備數次,誓將「不可能」變為「可能」。】
第四百三十五回 臨危受命
—--
【許都。】
「放人,放人!」
夾雜著爭吵怒吼,數百名文官武將聚集在官門之外,群情洶湧,躍躍欲試。
自得悉有數名曹丕親信突然被荀彧擒拿,憤怒、不滿各種情緒引導著一眾大臣武將來到荀彧的官邸,宣洩怒火。
「姓荀的,你這樣做是什麼意思?」
「快放公子丕的人!」
守門的武官連忙攔住眾人,勸說:「別胡來,荀大人說他們是內奸啊!」
門一開,出來者正是荀彧。
見是荀彧,頓時群情激憤,洶湧而上。
侍從們攔住幾乎失控的一眾大臣,讓荀彧越眾而出。
荀彧向左右問道:「人在哪?」
「他們將兵馬留在外,由曹家的人親自接管!」他頓了一頓,說道:「大人,曹家的人插手不太尋常,不……不會是……」
荀彧眉頭一皺,隱隱察覺到事情另有內情。
踏上城樓,荀彧瞧著廣場上被擒的數名曹丕親信,心中仍有疑團。
一旁武官說道:「荀大人,主公敗陣的消息,一直收不到鴿書,咱們足足遲了兩天,才得到通知。」
荀彧大為訝異,問:「那麼說,有人故意隱瞞赤壁敗陣的消息?」
「是的,但不清楚是誰幹的。」
廣場上,被縛住的曹丕親信忽地不忿叫道:「姓荀的,咱們奉命從上方調兵往荊,你何故派兵阻撓?」
「好!咱們就自縛,讓主公來定斷!」
「對,別以為咱們是降將,就可以欺負!」
武官說道:「荀大人,如果真的是這樣,恐怕咱們會延誤了荊州的防務啊!」
荀彧問道:「那……賈詡呢?」
「消息說,他們在南方敗陣,損失大量兵馬,現在正收拾,準備調回江陵。」
「賈詡兵力眾多,卻敗得難看,士氣受挫……」
「主公,一定非常憤怒,大人也要小心……」
「我明白。」荀彧皺眉。
突然,一把極響亮的聲音從城樓上發出。
「是誰誣告他們是內應?真正的內應……早在出發前被他們幹掉了!」那人以響如洪鐘的聲音,吐出盛氣凌人的四個字:「馬上放人!」
荀彧抬頭一看,只見說話之人竟是楊修!
楊修站在城樓之前,沉聲喝道:「主公正在華容道面臨困局,豈可阻撓救援?」
荀彧眼神渙散,心中推算著楊修的計謀:
『主公在華容,他比我更快得知……那麼說,我收到的全是假情報!莫非……是這小子在耍手段!』
瞧著荀彧,楊修冷冷一笑。
—--
【楊修的回憶,郭嘉病在床邊。】
『主子,何故要這樣?』
『我要做最壞的打算。』
決策之王郭嘉在他人生的最後時日,依然為了曹操出謀獻策,打點一切。
『雖然在赤壁有絕大的勝算,但是……有一點我非常擔心。』
郭嘉緩緩說道:
『若沒有絕對的把握,諸葛亮是不會出山的。而要在水上擊敗周瑜,更是沒有可能。可是,在北方的人,永遠不會明白這點……』
楊修默不作聲。
『我只祈求,此戰可勝,主公凱旋。』郭嘉說道:
『不過一旦失算,荀彧、賈詡絕對不是他倆的對手。為了主公的天下,』郭嘉瞧著楊修,說:
『你要設法削去荀彧和賈詡二人對他的制肘!往後,只要你盯著他,他絕不敢反。』
楊修大感訝異,問道:
『主子,但是他真的會答應?』
『放心,他是商人。』郭嘉微微一笑。
『他對曹操的「投資」,正受到別人的干擾。
而他更知道,我根本沒有可能盡算官渡以後的事。
我的副策,就只有一條。
司馬懿的接任!』
—--
【曹營主帳。】
現在,司馬懿正在殺聲一片的曹營主帳。
殘兵三船一手勒住左慈,一手抓住他拿刀的手,形勢逆轉。
司馬懿冷漠地站在一旁,瞧著剛剛逃出鬼門關的仇人,曹操。
「眾將聽令!」司馬懿沉聲大喝:「這裡沒有左慈,只有『羊』!要宰羊,現在不是時候!」
「羊……這裡有羊。」
「啊……羊……」
神智不清的眾將,眼前一花,果然帳內的左慈全都變成了山羊。
那「羊」說:「對,只有羊而已……」
曹洪目瞪口呆,失笑道:「哈……羊……羊在說話。」
「咱們應該是餓瘋了……」
「出去外面,冷靜一下。」司馬懿指著帳外的滂沱大雨。
—--
【帳外,司馬懿的親信交頭接耳。】
「是羊,老賈你聽到嗎?」
「哈哈,仲達似乎對姓『楊』的有忌憚啊!」老賈笑笑。
「好了,出來後,一個一個抓。」
「啊!外面全是羊?」
「哈哈哈!羊在抓羊,好有趣啊!」
司馬懿把左慈的毒煙機關打翻,對準備進來接應的手下說:「小心,別吸入那些煙。」
「是。」
有人過去察看曹操的傷勢,他說:「公子,主公只是不醒人事,沒有大礙。」
「咱們移去隔壁的帳。」
此時被三船擒住的左慈驚怒交集,罵道:「小子……你出賣我……」
「你價好,當然值得賣。」司馬懿冷冷的道。
「什……什麼?你不恨曹操?」
「不,我恨。但恨不能解決問題。恨一個人,需要有本錢。我一直在等……」司馬懿靠到左慈的面前,嘲諷似的說道:「等候東風之後,賈詡的失勢。等候在許都的荀彧被貶。等候郭嘉為我提供的機會。」
「其實我可以一早拆穿一切。」瞧著帳內的一片狼藉,司馬懿淡淡說道:「可惜,當然無論我說什麼,也不會有人相信。」
三船右臂用力,把左慈的頸愈勒愈緊。
「與其自討沒趣,何不專注『本業』。不能硬拚,便改為投資,然後……伺機吞併!」
一面聽著司馬懿的商人「偉論」,左慈一面苦苦掙扎。
「這……就是商人本色!」司馬懿面無表情。
三船雙臂用力勒緊,左慈痛苦地呼出人生中最後的一口氣。
「仙人啊,請代我問候郭嘉。」司馬懿頭也不回地步出帳棚。
—--
此時,暴雨之下,曹營一片狼藉,亂作一團。
「將軍,水位正上升,請求移陣!」
「不行,一旦分散,咱們就完了!」
「但……後軍全逃了!」
曹軍已陷入群龍無首的局面。
傷勢不清的曹洪說道:「仲達,大將們全都傷了,這裡要靠你了!」
「遵命。」司馬懿來到大軍中央,問道:「諸將信任懿嗎?」
諸將齊心抱拳,以示效忠。
「很好。」司馬懿微微一笑。
他負手在背,仰望向天,說道:「只是,我要告訴大家,山上,有一個比赤壁周郎更可怕的人……」
「他……要動手了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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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欲殺曹,再助曹,前後共數次。只因司馬懿相信,習慣之後……
當他下一次真正的叛變之時,已沒有人會相信了。】
──
【許都】
如臨大敵,曹營嚴陣以待,城中各處皆佈下重兵。
「斥候剛回,是的,前方有部隊!」
「左角、林後、山腰,皆有!」
「人數不多,應是來探駐營地的!」
「比預期的,還早了一天到達。」佇立城樓,荀彧指揮若定,說:「緊閉城門,注意城中各族動向。」
主薄說道:「荀大人,我已實行宵禁,杜絕一切活動。」
遙望城外局勢,荀彧說道:「要配合敵襲的內應,這時候應該不會動手。」
「不賴。」
荀彧聞言,望向說話之人,只見那人負手在後,自有一派王者傲氣,卻是曹操四子【曹植】。
曹植讚道:「荀大人果然當機立斷。」
荀彧拱一拱手,說:「有公子的協助,一切易辦。」
「你們也收到我舉報的名單了吧。」
「是的,已發偵察部辦理了。」
荀彧說道:「有了公子的名單,確為咱們省了不少精力。」
「名單中卷二的那批人,請多加注意。」背向眾人,曹植氣派甚是傲慢。
「是,荀彧明白了。」荀彧微微一笑。
荀彧和主薄二人緩緩步下城樓。
—--
「外寨的駐軍已到!」
「下方調動的也到了!」
主薄忽道:「荀大人……」
「說。」
「屬下查過名單,的確是可疑之人,但卷二的……」
「我知道,那些多是公子丕的心腹。」荀彧淡淡說道。
主薄說:「說實話,咱們若查辦他們,只怕公子丕會……」
「是的,一旦公子丕過問,咱們也很為難。」荀彧說道:「但是,如果不動手,萬一出了事就麻煩了。」
荀彧不由得停下步來,仰望城樓之上,曹植的自負背影。
他嘆道:「事情,變得越來越複雜了。」
人大了,總是有目標,只是……
兄弟鬩牆,來得不是時候。
荀彧心道。
「詩曰:兄弟鬩於牆,外御其侮。」
「所以,大人只要專心對付城外叛軍,其他的,交咱們小的去辦就好了。」說話之人,被城牆的陰影掩蔽,不見其人。
……正如其成名一戰之時。
荀彧對主薄說:「你退下。」
「是。」
「是的,秘密事秘密說。」黑影人微笑。
他說:「的確,有人想趁機除去主公。」
「不過,你的行為也非常可疑啊。」荀彧冷冷的道。
「大人似乎忘了屬下的職責。」他笑笑,提醒道。
—--
【赤壁】
火勢仍然一發不可收拾。
戰局形勢依然無法逆轉。
「火向這邊來了!」
「全軍再往後退!」
「主公,這批是守烏林的部隊啊!」
戰場上,曹軍亂作一團,已呈敗勢。
「那……那麼說……烏林……」
「烏林……完了!」
目睹自己一手培育的精兵節節敗退,曹操心情已跌到谷底。
「輕敵……我竟然忘了……」曹操大受打擊,不住責怪自己,說:「他說得沒錯,我居然會犯下……這個世上最低級的錯誤!」
「程昱,我將被天下人恥笑。」低下頭,曹操幾乎無地自容。
程昱抱一抱拳,說道:「是的,而且在過百場戰役裡建立的強大士氣,都已蕩然無存!是的,天下人也將相信,丞相的能力,並非無人能破!是的,咱們將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!」
他深深吸一口氣,續道:「這……就是敵方要向天下所證明的!主公,敵人一步一步的誘敵策略,的確是難以提防。而最致命的,是孫家超乎想像的水戰兵法。」
曹操問道:「那……咱們有策應之?」
「每組皆有應付之法,但現在,咱們已被他們牽著走了。」程昱說道:「只是,怎也算不出的,也有一組。」
「算不出的……是副策!」曹操嘆道。
「那麼,副策是內奸吧。」
—--
【城樓之上。】
「那麼……你認為是誰?」
「司馬懿!」楊修說道。
「他……已將主公出賣。」
荀彧聞言,不置可否。
楊修續道:「荀大人可能以為我想捧公子植,故意陷害公子丕的人。實際上,屬下只是知道,有人靠攏公子丕,目的是安排自己人進去,為將來的大業鋪路。」
踏前一步,楊修說道:「屬下知道他有此意,故加入他的計策。」他笑笑,說:「除了暗中合謀,目的也是探出他背後掌握的情報。我不得不承認,此子聰明絕頂,我一點證據也套不出。」嘆口氣,又說:「更憑著心計,扶搖直上,直到這幾天,我終於查到他與左慈的關係……」
「以主策對主策;以副策對副策。」籲了口氣,楊修道:「有主、有副,一向是主子算無遺策的所為。」
聽到這裡,荀彧猛地醒悟。
主使楊修的,背後另有「奇人」。
「而我,一向是他副策的執行人……」楊修黯然說道。
從官渡到赤壁,一直也沒變過。
—--
楊修回憶著郭嘉臨終前跟他說的話。
『楊修啊,若赤壁大敗,眾謀士失策……』病榻上,郭嘉仍然流露著水鏡奇人的神采自信。
他淡淡地道:『就走我的副策。』
『主子,何不早日鏟除司馬懿,以絕後患呢?』楊修不解。
郭嘉微微一笑,說:『不,你仍要接近他,因為……』『我……正為主公統一天下,留下伏筆。』
那年,決策之王因病早逝。
而他,留下了一道計策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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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這伏筆,非郭嘉所願,但他…別無他選。】
第四百二十九回 外禦其侮
──
【豫章】
『人在自滿時,總有些事搶著做。也有一些事情,忘得一乾二淨。稱之為「輕敵」。』
曹軍士兵:「孫軍愈來愈多,這裡守不住了!城門那邊戰鬥仍然激烈,大軍已退,張遼大人還在啊!」
只見城牆上,張遼揮刀砍向甘寧。
甘寧怒喊:「你忘了身負重傷嗎?」
張遼怒答:「你也忘了技不如我嗎?」
『忘了,一切也忘了。只因為鮮血變成了烈酒,正在麻醉人的冷靜。』
張遼︰「你…忘了嗎?」
甘寧︰「我勸你,省一口氣吧!」
是酣鬥,還是酣醉?
『傷口,早已不痛。人像發了瘋般,在本性中游走。』
「嗄……」
甘寧處於下風,被張遼打飛兵器,倒在地上。
張遼心道:「只是……甘寧啊……你也要收山了!」「這場盛宴只能留下強者。」
張遼揮刀斬向倒地的甘寧。
這時,城牆上跳下一個身影,喊道:「不,他是……我的!」
這個人就是青年凌統。
凌統大刀劈向張遼,救了甘寧一條性命。
張遼暗自說道:『小伙子啊,這不是你來的地方。』
張遼:「報上名來。」
凌統:「凌統。」
張遼問:「江東凌家後人?」
凌統:「是的,我一直沒有忘記,這個殺父仇人,殺我父凌操的甘寧,我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。」「不過我要告訴你,我也無時無刻記得一個道理,侍奉孫家的……也是我最重要的兄弟。」
凌統繼續說:「兄弟鬩於牆,而外禦其侮。」
「大義,總是凌駕於一切!我……時時刻刻地保持著清醒。甘寧啊,你給我站起來!」
凌統一邊說著,一邊伸出手拉起倒地的甘寧。
這一場景,令甘寧感動得留下了眼淚。
張遼心中忽然想到:「大義,總是凌駕於一切。倒下了,仍是會站起來。」
「此刻的我……何嘗不是期望一個令我屹立不倒的支援啊……」
而張遼心中則想起了呂布。
『只是,那是一種虛無的期望。傷口,在那一刻,肆無忌憚地跳動,痛楚,將我喚了起來。
狠狠地拉回了現實,喚醒之後,才能腳踏實地。』
張遼極度冷靜說了一句話:「眾兄弟,咱們撤退!」
—--
【清晨,曹軍全面撤兵,孫軍重奪豫章。】
『忘了的,在失敗中重新喚醒起來。那個沉醉於官渡大勝,而被遺忘了的一組計策。正穩住了陣腳,等待反噬的一刻。』
畫面上,郭嘉頭裹毛巾,身邊圍著一群武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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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堂內的郭嘉,仍很鎮定。
但他…忍受內心掙扎,作出了一個決定。】
第四百三 十回 副策啟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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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赤壁‧海昏】
在周瑜的火計攻擊之下,曹軍已呈敗勢,僅剩零星部隊留守。
「孫軍已經上岸!」
「這裡守不住了……全軍撤退!」
【建安十三年十一月,曹操從赤壁退兵。】
「報!殿後的曹軍終於撤走!」
「其赤壁主寨已落入咱們手中!」
「辛苦了!」孫權緩步下船,勝券已然在握。
江東諸將向他躬身作禮。
一將領立於高台上,拔出長劍,激勵著大軍士氣,說:「曹賊信心大失,現正是咱們擴充土地之時。」
「江東的弟兄們,還可以嗎?」他高舉著劍。
大軍紛紛喝采和應。
「好!全軍盡出,誓殺曹賊!」
稍整軍容,孫軍立馬出發追擊。
「主公出戰!」翻身上馬,孫權打算親身贏得大戰勝利。
他微微笑,心道:『父親,兄長,咱們成功了。真真正正地成功了!』
—--
【連綿的山嶺中,緩緩地升起狼煙。】
「左邊山哨也來信號……」
「烏林出事了!」
曹軍小將說道:「聽令,咱們要退兵了!」
「許大人,要退兵了!」
—--
仍在激戰。
互相支援之下,許氏兄弟這才勉強和趙雲戰個不分勝負。
「褚,你先退!我……」許定咬著牙道。
「不,我、不退!」許褚直接拒絕。
他揮動斧頭,配合著兄長的攻擊。
趙雲擋住攻擊。
曹家將領說道:「兩位許大人,現在不是意氣用事之時啊!」
許定大喝:「只差少許,就可以……」高舉大刀,猛然砍向趙雲。
趙雲只得舉槍擋下。
「對、他、完、了!」許褚咬緊一口氣,舉斧突擊。
「許大人!」
二人合擊之下,拚命想要壓倒趙雲。
「想幹掉我……就憑你們?」趙雲一聲大喝,把二人都擊飛了。
趙雲得勢不饒人,喝道:「下馬!」
長槍猛地一刺,正中許定跨下馬的屁股。
「!」許定還沒回過神來,已被趙雲殺得人仰馬翻。
忽地咻的一聲,趙雲驚覺連忙一躍。
只見跨下馬已被許褚的飛斧斬成身首異處。
「下馬。」
舉著手,許褚道:「你、也是。」
「哥、看!」
許定認得來者,頓時眼神大亂。
「抱歉,來晚了!」
劉備說道:「子龍,還可以嗎?」
他身旁的張飛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。
援軍已到,形勢已然逆轉。
「不用幫忙,這二人我可以解決。」趙雲自信地說道。
「三弟,子龍已在你之上了……」劉備說道。
「是嗎?」
提起蛇矛,張飛大喝:「大哥你他媽的激將法,真的很管用啊!」
在張飛的氣勢威嚇之下,許氏兄弟不由得臉色大變。
「張飛軍,出陣!」
—--
【赤壁上游】
曹軍船隊正在重整陣容。
「報!文騁軍已跟咱們會合!」
「五百多艘船壁已被放棄!」
「報!對岸賈詡軍的散兵也接應了!」
「但賈大人沒有隨行!」
荀攸說道:「他應該是下去接應曹仁。」皺著眉,他說:「可是他的部隊損失慘重,反攻也不太可能。」
看著己方的敗將殘兵,荀攸忍不住讚道:「好一個火陣,這個周瑜真是神人啊。」
哨兵忽地指向遠方,道:「荀大人,上方有船隊來接應了!」
「大人……不……不是荊州船?」
望著船隊,荀攸頗感迷惑,說道:「人數眾多,比咱們的更多……」
「荀大人,辛苦了。」
對方船首站著一人,那人留著一臉濃密的胡髯,正是蔡瑁弟蔡壎。
「主策的任務已完……」他提著刀,正色道:「但是放心,副策……要開始了。」
郭嘉的下一步,要開始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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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赤壁大敗,自恃無敵的曹軍顏面無存。眾人對郭嘉更加敬佩。
「凡是郭嘉決定的,都是對的啊。」眾人想法一致。」
第四百三十一回 兵退華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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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長江沿岸】
孫軍駐地。
「糧草要快啊,上方的來催了!」
「臨時的一百車,要在天黑前送到!」
「第五步兵點算完畢,可以出發!」
「第三騎兵尚欠的戰馬到了嗎?」
整備軍資,重整軍容,孫軍正在密鑼緊鼓地預備追擊士氣大挫的曹軍。
—--
【帳中,孫軍要員正在相議行軍策略。】
「曹操的主力退到哪?」
「為了防犯兵潰,正徐徐而退。」謀士指出:「但是,士氣全失,沿途逃了不少。」
周瑜說道:「樂進、夏侯淵兩軍已退,呂蒙應無後顧之憂。」
「是的,呂蒙以騎兵為主,正沿大路向曹操展開游擊戰術。」將領繼續說:「曹軍無心戀戰,正被我軍各支部隊逼向華容。」
「華容雖是退路,但大量水軍湧向陸路,必定水洩不通。」周瑜推算戰況,說道:「咱們應該還有時間。」
「報!劉備軍在赤壁上方出現。」帳外,小兵又回報說:「而關羽也向華容去了!」
周瑜回頭一問:「子敬,你讓路了?」(魯肅,字子敬。)
魯肅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,說道:「劉備先至,可以讓他們先試曹操實力。」
周瑜微微一笑,說:「好,劉備想要荊州,就讓他去。」
「子敬,你這招挺凶的啊。」
【第三天午,孫軍主力向西追擊曹操。】
—--
【華容】
「快一點,大家別堵在路口!」跨上岩石,持旗手大聲喊道。
在體力消耗、傷痛疾病的影響之下,曹軍的腳程已然愈來愈慢。
「傷病的快坐在一旁,讓後面的先過!」
「各士兵謹記自己集合的位置,不要走失!」
「程大人,人太多,堵在一起,已經不能緊守崗位了。」監軍說道:「而且人馬疲憊,不能再進,要讓他們歇息啊。」
程昱皺著眉,說:「不行,明天一定要把全軍越過華容道。」
忽然一將領上前,說道:「程大人,消息傳來,孫權也渡江來了。」
另一將領說道:「不可能,曹仁正在豫章,孫權怎會冒險前來。」
「這不過是敵人虛張聲勢。」程昱故作鎮定,淡淡地說:「一旦兵退,軍心也潰,咱們兵將早已成驚弓之鳥聞聲難安。」
另一將領插口道:「是的,剛剛我也聽說北方的袁紹餘黨,正向許都出發。」
「現在什麼也不信,最重要的是保存實力。」
程昱正色說道:「一旦在華容拖延了,後果不堪設想……在谷中,早已忘記上方的東風……」
忽然吹來一陣冷風。
程昱呼了口氣,心道:希望來得及吧……
目光不由得望向崖壁上的那道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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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崖上】
曹操一人佇立著。
他身後士兵小聲道:「主公,不會在練兵吧?」
曹洪道:「別胡說八道!」
低下頭,握著拳,曹操說道:「如果這樣可以穩定軍心,我也願意再說一次……可惜,在這形勢下,我也技窮了。」
將領抱拳道:「主公,風太大,身子要保重。」
「只有吹風,才可讓人清醒啊。」曹操淡淡地說。
「從打黃巾、擊董卓、敗張繡、滅袁紹,數百場硬仗,多是以少勝多,以謀取勝。原來,以多欺少,總是會跟『謀』擦肩而過。」
「是的……我忘了。」曹操緊緊地握著拳頭,說:「輕敵,就是兵多的致命傷啊。」
「主公!」一名將領快馬來報:「賈詡來報,豫章全軍敗退,已無力再下!」
「曹仁兵潰,正往南方退走,咱……咱們已沒有任何牽制孫權的能力了!」
眾將聞言,臉色為之大變。
小兵驚道:「那……那麼孫權已渡江是真的!」
「敵人兵力豈不倍增!」
忽地啪的一聲,曹操失神跪倒在地。
「主公!」
「快傳太醫!」
曹操喃喃地道:「長江已失,消息被堵,馬上要越過華容道!」
他說道:「東風仍在,敵人會放火,咱們不可能比風快……」
「是的……兵多處優……但是……就缺了一人,要是郭嘉還在……」曹操恨恨地道。
「郭……咳、咳咳!」
「咳咳咳咳咳咳!」
「郭……咳咳咳!」
曹操咳嗽不止,幾乎暈倒。
「主公,別傷神!」眾將忙勸說。
「太醫到了嗎?」
「快看看主公!」
太醫大驚失色,說:「主公頭很燙……」
一小兵忽地記起,說:「糟了,主公這幾天跟老張接觸過,老張昨天不……不是……」
「中……中疫了……」
那天,一代奸雄曹操,終於病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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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倒下的,不是曹操的身軀。
而是他的尊嚴。】
第四百三十二回 仙人指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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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火,在燒。】
追趕曹軍之際,孫軍忽地停下腳步,堆起數個火堆。
「火頭已點好!」
「部隊!分兩邊取火!去!」
「點!」
孫家士兵紛紛策著戰馬,舉著火炬,逐次上前點火。
展開手,呂蒙大喝:「從這裡開始,咱們要燃點五裡長的火道!」
「弟兄們,認清火的方向!」
「要一致向著曹操!」
呂蒙說:「燒吧!」
呂蒙心道︰『曹操,我要看你快,還是風快!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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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另一邊廂,正在退兵的樂進軍。】
「將軍!」小將追上樂進,說道:「呂蒙軍停止追擊,正在後方停下!」
眾將均是不解:「老大,他們想幹什麼?」
「不,趕快前進!」樂進皺起眉頭。
小將說道:「將軍,既然敵人不進,咱們可以在此立陣,前方樹林更可以埋下伏兵。」
「不,敵人已不是呂蒙了……」樂進斷言拒絕。
有部分士兵已看出端倪,臉上流露出驚惶神色,說道:「樂將軍說得對,大家看!」
只見身後山頭升起大量濃煙,一條火焰巨龍仰天咆哮,正在狠狠吞噬整片樹林。
【第三天黃昏,風勢加大,孫將呂蒙在華容後方放火燒林。
由於華容大道彎曲,有礙曹軍撤退,而火乘風勢,正以倍速追趕上來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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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幾個小兵站上崖壁,觀察形勢。】
「看,樂進將軍的部隊被火趕上了!」
小兵連忙向山下仍未安全的部隊,叫道:「敵人將火圍加大,大家快點越過峽道!」
「距離還有幾裡,大家趕快!」
「報!,後方四支部隊跟不上了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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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曹操陣營,主帳之外。】
文官武將關心曹操病情,臉上均有慌亂神情,說道:「洪爺,主公他……」
為了安定軍心,曹洪正色說道:「大夫正在醫治,大家放心。」他又說:「敵人以火為兵,情勢凶凶。」
他身旁的程昱接口說道:「我已派人在谷口抵住放火的人。要退,應來得及。」
「請大家緊守崗位,千萬別亂軍心。」
聽到兩位要員的說話,眾人總算稍為平靜下來。
二人步入主帳,臉上又回復到一副凝重神色。
曹洪問道:「馬太醫來了嗎?」
「我也在找,他昨天明明還在軍中,但現在偏偏找不著。」侍從回答。
曹洪頓感疑惑,自言自語地道:「奇怪?怎麼所有醫師也不見?」
「二將聽令……」
躺在病榻,曹操氣若游絲的說:「敵已在背後,大火……凶猛……」他深深地瞧著二人,說道:「無論如何,也要……保住主力,咳……咳……讓他們先退……」
「咳……咳咳咳……咳!」
看見主公如此病況,曹程二人心中均是不忍。
曹操又道:「還有……丕兒退了……嗎?」
「他……他在哪?」
侍從連忙答道:「主公,咱們暫時聯絡不上公子。」
「夏俟淵,還有……在對岸……」曹操的神智愈發愈不清醒:「對岸的曹仁呢?」
此刻,帳外一陣騷動,一人緩緩步近,眾人紛紛往左右退開讓道。
那人抱拳說道:「似乎馬太醫還沒到。」
「主公病了,老夫願盡力一試。」只見左慈雙手一張,淡淡說道:「天氣轉涼,火,太小了。」
火花一閃,曹操床前的火盆猛地燃起熊熊大火。
舉著手,左慈問:「主公,感覺如何?」
曹操喃喃的道:「骨……骨頭痛死了,而……而且……咳……」止不住咳,曹操不住地咳嗽:「咳咳咳……我……咳咳咳……」
「主公,您怕死嗎?」左慈冷冷的道。
「誰……誰不怕死?」
曹操斷斷續續地道:「現在……總算明白呂布的話……越有大志……生怕完成不了……越是怕死……咳咳咳……」他皺著眉,問:「大仙,可有良方?」
「老夫此來,正是為此。」
突然,帳外跑來一名小兵。
「好消息,找到華佗大人了!」
他叫道:「他說有藥可治,正火速趕來!」
「主公,病者皆有藥了!」
曹洪大喜,道:「阿瞞,好消息啊!」
「主公的好消息,卻是敵人的壞消息。」左慈冷冷一笑。
曹操仰天道:「天意。」
「不過……華佗在……」眼神忽現殺意,左慈說:「也是主公的壞消息。」
程昱一把抓住曹洪,隱隱察覺到不對勁。
猛地火盆火光乍現。
「因為他來得越快,老夫就要越快動手。」左慈說道:「為天下除賊。」
曹操大是訝異。
「告訴你,我就是內奸。」左慈道:「一個要為袁氏復仇的內奸。」
曹洪連忙拔劍,連同一眾將士紛紛舉起兵器上前護主。
「你們,就下去向袁公請罪吧!」
左慈舉起他施展仙術的左手,距離曹操腦袋不過咫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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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縱使左慈孤身復仇,曹操早已魂不附體。】
第四百三十三回 無所不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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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山上。】
「看,孫軍已燃起了第五個火頭。」
身在戰場,卻是遠離戰場,馬車馬不停蹄地趕路。
車上,同樣是身在局中,卻又置身事外的三人。
三名智者,司馬徽、闞澤和八奇。
「火未至,濃煙已成懾人利器,虛攻成效。」
「數十里的煙牆,令狹徑中的曹軍,頓成驚弓之鳥。」
「是的,傷害未至,人心已潰。」八奇淡淡地說:「如老師所言,最強兵法,在於不戰而屈人之兵。」
水鏡嘆道:「兵法之詭道,公謹真的用到極致。」
八奇道︰「不過學生反而想說,是那種最極致的攻心之術。」
「哈哈,老八對之仍窮追不捨。」水鏡笑笑。
闞澤頗感疑惑,問道:「敢問,此術何謂?」
「老師不教,自有理由。」八奇欲言又止。
水鏡直接指出:「是的,此招一旦成功使出,後果卻覆水難收。」
「那麼說,此兵法永烙心中,恆久不散?」闞澤說。
「是的,太邪門了。不可學,也不可教。」水鏡緩緩說道:「此門學說,雖然厲害,但遺禍匪淺。」他笑笑,接著說:「可笑的是,天下賢者皆窮一生研究此道,最後只得之皮毛。但此皮毛,卻是凡人追尋的生存目標。」
闞澤始終未能理解,問道:「到底……是哪一門學說?」
「攻心之極,最強兵法……」八奇正色道:「邪教。」
闞澤大是驚訝。
水鏡說道:「能立教者,皆是悟其精髓的能者。中原人長期處於亂世,受盡折磨,人心易潰。在極端宗教的兵法下,人就像失去自我般,任由擺佈。更甚之,會一代傳一代,根深柢固,拔之不去。太平道在中原佈下的禍根,至今仍未能拔清。」
闞澤嘆道:「是的,事過多年,還紥根處處。」
「但,老八何以一問?」
「因為此役,在曹營中,好此道者,仍有一人。」水鏡搶先回答,說:
「在這崩亂的時候,正是他大展兵法的良機。」
闞澤心頭大震。
水鏡正色道:「你也知道,這種人不甘以軍師自居,而是以另一名號自詡。」
一個更偉大、更有野心的名號……
仙人。
而他們的兵法,就是仙跡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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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曹營,主軍帳。】
怒目生光,咬牙切齒,左慈的「仙手」緊緊勒住曹操的頸喉。
舉著劍,曹洪喝道:「妖道,放開主公!」
曹洪還未殺上去,兩名小兵竟然上來阻擋他。
「反了嗎?」曹洪大喝,把二人砍倒了。
他一回頭,卻見帳內亂成一團。
一名將領竟然拔劍,把一小將壓在地下。
「董伍,你抓住自己人幹啥?」
一劍還未刺下,一把聲音猛地喝道。
「左慈,去死吧!」
那將領身後的軍官怒喝一聲,忽地揮劍斬向將領。
「陸洋,你……」曹洪瞧見這等情形,霎時間目瞪口呆,無法反應。
說時遲那時快,二人身後的小兵有如黃雀在後,猛然舉劍突襲二人。
面對眼前連環驚人變化,饒是曹洪身經百戰亦不由得方寸大亂,急忙叫道:「其他人,怎麼在愣著,還不……」
還不……
曹洪還欲說下去,卻瞧見帳內的眾將眼神呆滯,有如入魔,心中登時涼了半截。
左慈冷笑道:「曹洪,意志果然堅定。」
「本仙人,只有再火上加『藥』了。」
有如施咒,左慈伸出手,在火盤上輕輕撥彈。
曹洪定眼一看,只見左慈食指中指之間竟夾了一顆藥丸。
熊的一下,左慈彷佛在火盤上施展仙術,一隻手在猛火中焯焯燃燒,火花四濺。
程昱連忙提醒:「曹洪,別吸出那些煙,他會令你……」
曹洪正訝異地瞧著火盤,眼神漸漸潰散。
「眾將再聽我命令,」左慈沉聲喝道:「給我殺左慈。」
煙霧迷漫,曹洪眼前一花,只見帳內四方八面,無處不是「左慈」的身影。
「是……是的……左慈太多了……」曹洪兩眼通紅,顯然已中了左慈的毒煙。舉起劍,他喝道:「害主公的妖道,給我去死!」
曹洪揮劍狂斬,血肉橫飛,把一個又一個的「左慈」砍殺。
帳外的士兵瞧見如此情形,頓時大失方寸。
「帳……帳內自己人在廝殺!」
「這如何是好?」
「要幫夏侯家的人,還是曹家的?」
「不,連北方的也殺起來了!」
「看,主簿出來了!」
殺紅了眼,主簿渾身鮮血,沖出主帳。
「外……外面怎麼了?全是左慈?」他怒道:「殺、殺死你們!」
「曹主簿,你……你……」
「眾將作亂了!作亂了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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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帳內。】
曹洪正在把一名「左慈」砍殺地下。而真正的左慈,仍然勒住曹操的咽喉。
「越亂就越怕,越怕就越亂,循環不息……」左慈冷笑,說:「亂事之後,就是自疚,然後……人不為己,天誅地滅。」
左慈拿出一柄小刀,冷冷的道:「放心,我會加以援手,別忘了,你的主力青州兵……本是太平道的人。」
曹操的眼神已充滿恐懼。
可怕的不是左慈冷冰冰的刀,而是這個無所不能的仙人。
左慈用刀刺入曹操的前額。
「曹賊啊,看看我的仙跡吧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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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那個籌備多年的仙跡。】
第四百三十四回 不下赤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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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主策已完,副策又來。只因為……】
「看,火走得很快,已接近曹操。」
馬車上,仍在隔岸觀火的水鏡一行人。
「曹操萬萬料不到,數十萬大軍會敗在赤壁。」
「更料不到,戰後的撤退,才是真真正正的殺戮。」
「奉孝戰官渡;公瑾戰赤壁,戰績彪炳。」水鏡稱讚說。
「只是……」八奇緩緩說道:「此役,學生仍算不出孔明的下一步。」
闞澤看著窗外,眉頭深鎖,水鏡稍稍沉思,便道:「當年於水鏡府中,只要孔明肯動手,各人只能屈居其後。沒有把握,他絕不出手。但此戰卻只為協助公瑾,建樹甚微。」
水鏡嘆了口氣,說道:「可嘆,多年臥龍,難以升天。」
「停車!」闞澤忽地大聲喊道。
「闞澤何事?」水鏡才剛開口問,闞澤卻已急不及待地躍下車。
「闞老師,小心!」
闞澤猛往回走,一直沖到山崖邊,觀察天色氣象。
水鏡一行人瞧著他,不明所以。
「果然!」
「煙火蓋天,好一個掩飾!」闞澤豁然開朗,心中已明白一切,忍不住讚道:「妙局,好一個妙局啊!」
【我……終於明白了!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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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另一邊廂,華容道上,孫家主軍忽地緩下腳步。】
「前軍怎麼停下來?」
「快前進,別堵著!」
孫權問道:「周都督的部隊何故止步了?」
「主公,周都督有令,要他的部下稍休。」
「只是,曹操被火逼瘋,逃跑者眾,現在曹軍一擊即潰,屬下實在不明白……」
對於周瑜的命令,諸將均是不解。
「主公,咱們一停,只會有利在右方的劉備軍!」
「曹軍大亂,留下的輜重,看來會被他們奪去。」
「大家稍安毋躁,都督自有打算。」孫權只得安撫眾將,但心中亦頗有疑問。
此時,前方忽然有了動作。
「主公,前方的大軍向左方去了!」
「都督忽然改道?」
「他……他在幹什麼?」
「臨時改道,只因時間緊逼。」魯肅策馬來到孫權身邊,說道:「主公,都督改令,全軍先取江陵。」
孫權大為驚訝,說:「什麼?先取江陵?」
「曹方主力剛敗走,江陵正值混亂,時機正好。」魯肅說道。
「改由江陵再上?」
「是的,戰況有變。」
「那麼說……」
「主公,咱們要走副策了。」孫權聞言,眉頭一皺。
【因為,咱們即將看見的,是一條非凡人能使出的計!
而使出的人,正是……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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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……怎會忘了……」
站立崖邊,闞澤仰看天色,喃喃地說:「十一年前……丁丑年末……剛好一個循環。」
眾人看著他,心中疑問不斷。
「一個久違了的東風,我早算好了的東風。」
「但是,我算的是赤壁一帶。」闞澤目瞪口呆,繼續推算,說:「孔明,那時候,正在荊……表面上是歸隱……實際上,他一直在計算。」
水鏡稍稍訝異。
「我在江東,他在荊州,都是在鑽研。臥龍……」
闞澤自覺敗陣,失聲道:「臥龍正要出手,這十一年來……他……完全沒有白過!」
水鏡和八奇盡皆震驚。
此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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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龍,正在高地,靜待著那刻。】
「報,部隊全部在山上了。」
「很好。」坐在山頭,孔明氣定神閒。身旁站著劉備大將,武聖關羽。
輕搖羽扇,孔明微笑道:「看那雲,氣象在變。」
小兵們均對眼前的景象感到訝異。
「吹。」
「來。」孔明羽扇一指。
「二爺,看,來了!」關羽皺著眉,瞧著天空。
沙的一陣巨響。
本來已被灰煙覆蓋的天空,忽然變成黑漆漆的一片。
傾盆大雨,鋪天蓋地而來。
「雨……雨來了!」
【每隔十一年,荊州的氣象都會走進循環。只要八月有水患、十一月就必有東風。
之後,是一場難以收拾的巨雨……】
——
【崖邊。】
「華容道處於低窪。」佇立崖邊,周瑜一邊淋雨,一邊推敲著孔明的心思,說道:「而殺死曹操的,不是咱們的大火,而是他的大水。」
聞言,眾將大為驚愕。
「咱們在道口,一旦再進,必如曹操般被困。在此形勢下,咱們可以做的,就只有向江陵走。」
「而此刻的劉備軍,正佈在高地。只要靜觀其變……就可生擒曹操。」
雙掌一並,周瑜臉有難色。
他心道:
『而半壁天下,就在他手上了!
不費兵卒,坐享其成!
此役……不下赤壁!
更勝赤壁!
老七,仍是沒變!
他……一直主導著這場戰爭啊!』
輕擺羽扇,孔明淡淡一笑。
此刻,臥龍正要升天了。
─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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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籌備多年,有人一矢中的。
然而,也瘿前後籌備數次,誓將「不可能」變為「可能」。】
第四百三十五回 臨危受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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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許都。】
「放人,放人!」
夾雜著爭吵怒吼,數百名文官武將聚集在官門之外,群情洶湧,躍躍欲試。
自得悉有數名曹丕親信突然被荀彧擒拿,憤怒、不滿各種情緒引導著一眾大臣武將來到荀彧的官邸,宣洩怒火。
「姓荀的,你這樣做是什麼意思?」
「快放公子丕的人!」
守門的武官連忙攔住眾人,勸說:「別胡來,荀大人說他們是內奸啊!」
門一開,出來者正是荀彧。
見是荀彧,頓時群情激憤,洶湧而上。
侍從們攔住幾乎失控的一眾大臣,讓荀彧越眾而出。
荀彧向左右問道:「人在哪?」
「他們將兵馬留在外,由曹家的人親自接管!」他頓了一頓,說道:「大人,曹家的人插手不太尋常,不……不會是……」
荀彧眉頭一皺,隱隱察覺到事情另有內情。
踏上城樓,荀彧瞧著廣場上被擒的數名曹丕親信,心中仍有疑團。
一旁武官說道:「荀大人,主公敗陣的消息,一直收不到鴿書,咱們足足遲了兩天,才得到通知。」
荀彧大為訝異,問:「那麼說,有人故意隱瞞赤壁敗陣的消息?」
「是的,但不清楚是誰幹的。」
廣場上,被縛住的曹丕親信忽地不忿叫道:「姓荀的,咱們奉命從上方調兵往荊,你何故派兵阻撓?」
「好!咱們就自縛,讓主公來定斷!」
「對,別以為咱們是降將,就可以欺負!」
武官說道:「荀大人,如果真的是這樣,恐怕咱們會延誤了荊州的防務啊!」
荀彧問道:「那……賈詡呢?」
「消息說,他們在南方敗陣,損失大量兵馬,現在正收拾,準備調回江陵。」
「賈詡兵力眾多,卻敗得難看,士氣受挫……」
「主公,一定非常憤怒,大人也要小心……」
「我明白。」荀彧皺眉。
突然,一把極響亮的聲音從城樓上發出。
「是誰誣告他們是內應?真正的內應……早在出發前被他們幹掉了!」那人以響如洪鐘的聲音,吐出盛氣凌人的四個字:「馬上放人!」
荀彧抬頭一看,只見說話之人竟是楊修!
楊修站在城樓之前,沉聲喝道:「主公正在華容道面臨困局,豈可阻撓救援?」
荀彧眼神渙散,心中推算著楊修的計謀:
『主公在華容,他比我更快得知……那麼說,我收到的全是假情報!莫非……是這小子在耍手段!』
瞧著荀彧,楊修冷冷一笑。
—--
【楊修的回憶,郭嘉病在床邊。】
『主子,何故要這樣?』
『我要做最壞的打算。』
決策之王郭嘉在他人生的最後時日,依然為了曹操出謀獻策,打點一切。
『雖然在赤壁有絕大的勝算,但是……有一點我非常擔心。』
郭嘉緩緩說道:
『若沒有絕對的把握,諸葛亮是不會出山的。而要在水上擊敗周瑜,更是沒有可能。可是,在北方的人,永遠不會明白這點……』
楊修默不作聲。
『我只祈求,此戰可勝,主公凱旋。』郭嘉說道:
『不過一旦失算,荀彧、賈詡絕對不是他倆的對手。為了主公的天下,』郭嘉瞧著楊修,說:
『你要設法削去荀彧和賈詡二人對他的制肘!往後,只要你盯著他,他絕不敢反。』
楊修大感訝異,問道:
『主子,但是他真的會答應?』
『放心,他是商人。』郭嘉微微一笑。
『他對曹操的「投資」,正受到別人的干擾。
而他更知道,我根本沒有可能盡算官渡以後的事。
我的副策,就只有一條。
司馬懿的接任!』
—--
【曹營主帳。】
現在,司馬懿正在殺聲一片的曹營主帳。
殘兵三船一手勒住左慈,一手抓住他拿刀的手,形勢逆轉。
司馬懿冷漠地站在一旁,瞧著剛剛逃出鬼門關的仇人,曹操。
「眾將聽令!」司馬懿沉聲大喝:「這裡沒有左慈,只有『羊』!要宰羊,現在不是時候!」
「羊……這裡有羊。」
「啊……羊……」
神智不清的眾將,眼前一花,果然帳內的左慈全都變成了山羊。
那「羊」說:「對,只有羊而已……」
曹洪目瞪口呆,失笑道:「哈……羊……羊在說話。」
「咱們應該是餓瘋了……」
「出去外面,冷靜一下。」司馬懿指著帳外的滂沱大雨。
—--
【帳外,司馬懿的親信交頭接耳。】
「是羊,老賈你聽到嗎?」
「哈哈,仲達似乎對姓『楊』的有忌憚啊!」老賈笑笑。
「好了,出來後,一個一個抓。」
「啊!外面全是羊?」
「哈哈哈!羊在抓羊,好有趣啊!」
司馬懿把左慈的毒煙機關打翻,對準備進來接應的手下說:「小心,別吸入那些煙。」
「是。」
有人過去察看曹操的傷勢,他說:「公子,主公只是不醒人事,沒有大礙。」
「咱們移去隔壁的帳。」
此時被三船擒住的左慈驚怒交集,罵道:「小子……你出賣我……」
「你價好,當然值得賣。」司馬懿冷冷的道。
「什……什麼?你不恨曹操?」
「不,我恨。但恨不能解決問題。恨一個人,需要有本錢。我一直在等……」司馬懿靠到左慈的面前,嘲諷似的說道:「等候東風之後,賈詡的失勢。等候在許都的荀彧被貶。等候郭嘉為我提供的機會。」
「其實我可以一早拆穿一切。」瞧著帳內的一片狼藉,司馬懿淡淡說道:「可惜,當然無論我說什麼,也不會有人相信。」
三船右臂用力,把左慈的頸愈勒愈緊。
「與其自討沒趣,何不專注『本業』。不能硬拚,便改為投資,然後……伺機吞併!」
一面聽著司馬懿的商人「偉論」,左慈一面苦苦掙扎。
「這……就是商人本色!」司馬懿面無表情。
三船雙臂用力勒緊,左慈痛苦地呼出人生中最後的一口氣。
「仙人啊,請代我問候郭嘉。」司馬懿頭也不回地步出帳棚。
—--
此時,暴雨之下,曹營一片狼藉,亂作一團。
「將軍,水位正上升,請求移陣!」
「不行,一旦分散,咱們就完了!」
「但……後軍全逃了!」
曹軍已陷入群龍無首的局面。
傷勢不清的曹洪說道:「仲達,大將們全都傷了,這裡要靠你了!」
「遵命。」司馬懿來到大軍中央,問道:「諸將信任懿嗎?」
諸將齊心抱拳,以示效忠。
「很好。」司馬懿微微一笑。
他負手在背,仰望向天,說道:「只是,我要告訴大家,山上,有一個比赤壁周郎更可怕的人……」
「他……要動手了!」
黑頁︰
【欲殺曹,再助曹,前後共數次。只因司馬懿相信,習慣之後……
當他下一次真正的叛變之時,已沒有人會相信了。】